李雯散文——《父亲的“过年经”》-ag真人试玩平台
早上十点多,手里的活儿刚刚告一段落,父亲的电话就过来了。我连忙接听,手机那头传来愉快响亮的声音:“盼子娃,快过年啦,小秦(我的爱人)不是爱吃苹果嘛,我给你们寄了两箱。估计明天就到了,下班记得去拿。”我起初有些诧异,随即又莞尔。前阵子疫情严重,家乡所在的白水县全线封锁,如今稍微放松些,父亲就急急地将苹果寄了出来。
都说陕西人恋家,我也不例外。每每听到外地同事感叹回趟家的不易时,心里暗自庆幸,我离家不过几十公里的距离,还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。如今眼看着新年将至,突然严峻起来的疫情竟将我们分割几处:母亲和弟弟一家在西安;我和姐姐也回不去;留在老家的,是六十多岁的父亲和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。担忧的同时又很无奈,不知如何是好。
父亲并不是擅长家务的人。记忆中的每一个年关,都是母亲进进出出忙前忙后。洗衣扫屋、擦窗糊墙、磨面蒸馍、摘菜炖肉……尽管贫穷,但好在母亲手巧,总是在除夕这一天将过年的吃食和孩子们的新衣准备停当。农村的男人大抵如此,就算是读过书的父亲也因终日的体力劳作过着“饭来张口、衣来伸手”的大男子主义生活。
记忆深刻的那一年,已是腊月二十四了,吃过早饭的父亲推出家里的那辆自行车,招呼我去县城赶集。我兴奋地爬上二八大车的前杠,在弟弟羡慕的眼神里“绝尘而去”。父亲载着年幼的我七拐八拐,来到邻村的一户人家催要秋季欠下的苹果款。我焕然大悟,原来是要下欠款才能去赶集呀。几百元钱放到今天不算什么,然而在那个年代却是我们一家人过年的期盼,几亩苹果地是家里的大半收入。结果那天,欠款的那人各种推三阻四,我们失败而归。我的心里难过又忐忑,怨恨这户人家不守信用的同时,又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充满了担忧。父亲没有说什么,他跨上自行车,驮上我继续前行。那一年,我和父亲用仅有的六十多块钱购置了“满满”的年货,不仅有一冬天也吃不上几个的橙黄色桔子,甚至还花三块五毛钱买了一个我和姐姐向往已久的相册。艰难的岁月并没有让我们的期盼落空。那年的饭菜尽管寒酸,但好在有母亲的细心张罗,并无多少异样。
年,一年又一年。巢里的鸟儿逐渐起飞。曾经让生活压弯了腰的父亲已儿孙满堂,每年过年,叽叽喳喳一大群回巢来,好不热闹。那一天,父亲的脸上总是快活的。母亲也早早准备了各种丰富多样的吃食,笑吟吟地等待归来的孩子们狼吞虎咽。一切看似顺理成章,过年的团聚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事情。不仅仅是恋家的陕西人,全国人民都要回家过年的呀。
如今又到岁序更新时,严峻的新冠疫情挡住了游子回家的路。我们正在商量对策之际,父亲在家族群里晒出了两笼包子!这个半辈子从不进厨房的男人竟然学会了包包子!视频里,年迈的奶奶坐在灶前,手里拿着包子认真地咬了一口,脸上尽是满足。镜头转过来,爷爷擦擦刚吃完的嘴,驼着背颤颤的伸出手再拿起一个,津津有味地吃起来。案板上,两笼不怎么好看的包子冒着热气,将老家年关的烟火气隔屏传递给每一个人。随后拨通视频,父亲乐呵呵地说:“包子包好啦,肉割了豆腐也割了,蔬菜水果都买好了,鞭炮也买了两串,啥都不缺了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我和你爷你婆(奶奶)今年过个不一样的年!”爽朗的笑声传过来,我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,为这个热爱生活的老父亲点赞,为这个温馨的中老年团队点赞,也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点赞!(李雯)